墙角一只槑

凌寒独自开/短暂路过/有缘者阅

缠心间【06】目光交汇


少商左弯右绕,三步一回头,确认那陌生男子没有跟上来,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。 

长吐一口气,她心中忽地又生出一股懊恼。 

 

想她程少商混迹边城多年,军中那些粗鄙的荤笑话,都能面不改色地听下去,何曾因为一陌生人的误会玩笑,就这么失态逃窜? 

 

大概……是因为那男子生得实在太俊了些。 

 

方才她没敢细瞧,只粗略瞟过几眼,觉得他的样貌,与被誉为白鹿山书院第一美男子的三叔程止不逞多让。 

一身气势凛然,又像她阿父和长兄上战场时一般,眼神犀利如剑,才将少商给吓跑了。 

 

就是可惜了她的小小少商。 

 

不过少商转念一想,她走了,那人拿她的面人也无用,多半不会做付钱的冤大头。 

距灯会结束尚早,等她晚点找父母或兄长拿了银钱,再绕回摊子上买回来、或是重捏一个便是。 

 

定下主意,少商便将这场意外抛在脑后,继续循着人流往热闹处钻,不多时,走到一处酒楼下。 

她抬头看牌匾上的字,“田氏酒庄。” 

 

这不是阿母说过,与霍家约好的地方? 

怎么门口挂了两墙的灯,还围了这么多人。 

 

少商踮着脚尖四处看,一边竖起耳朵听人群絮语,才知道门前这大阵仗,是田氏酒庄每年都会设的灯谜竞猜,彩头则是一坛酒庄秘造、价值不菲的千里醉。 

 

听闻有好酒,少商双眼一亮。 

边城居北,冬日寒冷,程家全家都有饮酒暖身的习惯,少商酒量不好,却最爱贪杯。 

 

少商抻着脖子,抬头去看灯谜,没看过几个,她就丧了一半气。 

灯谜都是那些解诗猜字,她最不擅长。 

且正有一道清朗男音从二楼传出,门口小二每念完一道题面,男音便当即解一道,十解十中,不给旁人分毫机会。 

 

围观之众议论纷纷。 

“善见公子果真是白鹿山书院第一才子,年年都能摘得头彩。” 

“是啊,袁慎不愧出自胶东袁氏,又师从皇甫大儒,才学无人能及。” 

 

初听,少商也同旁人一般叹这位“善见公子”才华,毕竟边城多是驻军与军属,少见文人,更别说什么出身世家的公子。 

可听着听着,少商又觉得他年年如此出风头,是吃饱了撑着,贪彩头那点便宜。 

 

“楼垚,你也在白鹿山书院读过书,怎与善见公子差这么多?!” 

娇蛮的女声引得少商侧目。 

 

一步开外,正站着一对年轻人,郎君唇红齿白,女娘花容月貌。 

只是女娘开口却没一句中听的话,从方才起就一直在数落叱骂,叫那姓楼的小郎君眼神落寞,辩解也是轻声无力。 

少商听惯了二兄程颂与隔壁万家幺女万萋萋互相斗嘴,便猜想这也是对未婚夫妻。 

 

见女娘说得越来越过分,捧外人来贬身边人,少商忍不住插嘴道:“逛灯会猜灯谜,为的本是众人同乐,而这善见公子光顾着自己吃肉,连口汤都不给别人沾,还连年如此,我看他是有意卖弄,实则无聊无趣!” 

女娘转过头来瞪少商,“你又是谁?善见公子也是你能随意揣测诋毁的?” 

 

“我是路见不平,拔口相助。”少商笑吟吟道。 

“这人各有所长,有人善文,有人好武,有人精通算学杂技,何必拿旁人的长处,来比自己的短处。如善见公子这般,不在书院朝堂与文臣大儒辩论,而是在这市井之中争高低,何尝不是在仗才欺人。” 


她这番言论,引来不少附和,也入了二楼袁慎的耳朵。 

 

袁慎轻笑,放下茶盏,召来酒庄田掌柜嘱咐了几句。 

 

楼下,女娘辨不过少商,恼羞成怒,“照你这么说,你无才,还占理了不成?” 

少商不再与她相争,而是转向她身侧的楼垚,“小郎君不必妄自菲薄,别的不说,我看那善见公子,定不如小郎君耐心好性子。” 

漂亮女娘、也是与楼垚自幼定亲的何昭君回头,看见楼垚已然展颜,正眼巴巴地看着少商,一脸“遇见知己”的模样,怒火中烧。 

 

她正不知该骂谁更能出气的时候,田掌柜跨出门,满脸堆笑地朝众人拱手,“诸位,善见公子方才说了,是他扰了大家兴致,愿让出头彩,并亲自出一题,若在场有人能解出来,便能得这坛千里醉。” 

 

少商当即抚掌,“知错能改,这才是‘善’见公子嘛!” 

 

田掌柜冲她颔首,高声道:“诸位可听好了,善见公子的题是,酒楼旁有一口井,井径二尺半,若只用我手中这柄三尺木,量井深有几何?” 

 

少商不由“咦”了一声。 

以短木量井深? 

这不就是个算学题嘛? 

 

田掌柜见少商似有意动,直接对她道:“这位女公子,可愿一试啊?” 

 

“我来便我来!” 

 

霍不疑再追到少商踪影时,恰好赶上这出好戏。 

 

何昭君是都城贵女中有名的性子霸道,少商竟能舌战不落下风,还能说动恃才矜己的袁善见,霍不疑不知,这是自己第几次从少商身上收获意外与惊喜。 

他收住欲上前为少商帮腔的脚步,在人群中观她神采飞扬,红裙衬着瓷白的脸,似散发着荧荧之光,动人心魄。 

 

有少商主动请缨,田掌柜不耽搁,引着她去看那题中之井。 

旁人或不服或好奇,乌压压一片跟上。 

 

霍不疑稍慢一步。 

楼垚、何昭君还有袁慎,他虽不熟识,但多少打过几次照面,只要他一露头,必会被他们叫破身份。 

 

他思索片刻,先回身到街对面的摊上,买了个双掌大的木面具,扣在脸上,将俊美的容貌挡得严严实实,才转身大步追赶人群。 

好在没错过少商的又一次技惊四座。 

 

“井深四尺半!”

女娘昂着头,胸有成竹,又傲又娇,“井径二尺半,立三尺木于井上,从木末望水岸,入井一尺,便可算得此数。” 

 

霍不疑仿佛看见一只翘着尾巴的猫儿,让人想薅一把柔软的毛。 

 

在田掌柜宣布少商所答分毫不差后,霍不疑为她鼓起掌来。 

有他领头,围观之人也陆续为少商鼓掌叫好。 

 

少商对旁人的反应毫不在意,将三尺木交还田掌柜,追问,“那千里醉,可是我的了?” 

田掌柜回道:“自然,女公子在此稍候,我这就为你去取来。” 

 

掌柜暂时离去,热闹看完了,人群渐散,不一会儿,少商身后,只留下了带着面具的霍不疑,和目不旁视的楼垚。 

二楼走廊处,袁慎已从房中走出,身边围着七八白鹿山书院的同窗,长身鹤立,凭栏垂眸。 

 

少商随意找了个大石头,坐下等她的千里醉,浑然不知自己成了三位男子的目光交汇之处。



PS:一样的剧情点,都会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,会有很多两男、三男修罗场,完全体阿狰通杀!

PPS:本来想写完灯会,但是太长了,拆一拆。三次元要工作,最近加班没周末没晚上,这几天还是追剧日,已经是努力挤时间在写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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